#區域法院第卅八庭
#郭啟安法官 #審訊 [7/6]
👤黃(22) #0901東涌
🛑曾還押約一星期

控罪:
https://publielectoral.lat/s/youarenotalonehk_live/152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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🔸辯方專家證人 - 黃精神科醫生
就一般事項作供

🔸主問
接納昨日關於特別事項對ADHD描述的證供,昨日較專注討論ADHD的專注力不足問題,是日關注點會較注重他們的衝動行為。

確診ADHD後,不同病人有不同的精神表現,有些可能只是AD或HD,而被告屬於混合型(即兩種問題都有),在作出診斷並治療後,被告情況有改善。

📌過動/衝動 V.S. 一般人
每個人都會有衝動,但ADHD的衝動定性為精神病態,在正常範圍外、持續性高、對日常生活有顯著影響,並非如常人一般為一兩件事衝動而後悔。

區分病態衝動與一般人的衝動,前者不能自控,而被告的ADHD程度在案發時能否控制自己?黃醫生深信片段中的人不能控制自己,因為片段中可見多人聚集、嘈吵,是具刺激性及壓力的環境,患者易情緒鼓動,令「唔知自己做咩」的行為加劇或更易激發。

📌意會後果的能力
患者會認為別人不是「十足十」明白自己,認為很少人理解自己,行為思想與常人不同。黃醫生形容片段中的人當時精神狀態為「跳制」,「人哋做乜就跟住做,會做啲之後先諗返嘅行為」。

看過涉案片段後,片中人士的行為似涉及多個步驟,包括:到場、加入群眾、做不同行為,雖然看似連續或有計劃,但睇返成件事,冇人預計到他何時「跳制」。亦可以是該片段人士曾多次/持續「跳制」,把不同「跳制」的片段組織在一起,便看似是連續的動作。

📌黃醫生對被告的認識
第一次在診所與被告會面時,王醫生並沒有為意被告已進入房間,因為被告的行為好快、好急,當時已察覺被告的性格急進。這是典型ADHD患者的行為,他當刻做咗(進入房間),事後能回想自己的行為。

黃醫生形容被告有能力回想事件的後果,但強調時間性十分重要,他經常會在短時間內先做自己想做的行為,而沒有去想後果。若被告長時間進行一件事,在觀看影片、經過內省、旁人提點,被告能想像事件後果。

ADHD屬精神病的一種,與腦部前額有關,而該部份牽涉決策力decision-making,即患者的attention(諗住件事)、memory(記住件事)、judgement(判斷),幾方面的能力有缺損。

若把懲罰方法應用在ADHD的人身上,只影響他們的判決能力,因為他們總是「是但講,是但做」。黃醫生的報告內提及被告的衝動屬於cognitive(認知)層面上的衝動,而非motor上的衝動,例如被告曾承認自己是三合會成員,但根本不是。

📌犯罪意圖與ADHD的關係
黃醫生在報告內提及暴力有兩種,分別是impulsive衝動及預先計劃,後者即犯人有能力意會當刻自己的行為及以後果;前者的犯人並非沒有能力了解自己做的事,而是在做的當下沒有能力,之後透過內省,才意會自己的行為。

即前者屬「有行為,沒有意圖」;後者屬「有行為,有意圖」。

ADHD患者缺乏某部份能力,腦內化學物失調,不能控制自己,屬於生理上的問題。

📌被告在影片中辨認自己的能力
法官提問:被告能在照鏡子時認出自己,理應在觀看片段時也能認出自己。

黃醫生指在辨認時要分清有壓力及沒有壓力的環境,例如被告在照鏡子,情況平靜,在短的距離下面對自己,在一個enclose環境下,被告有能力專注,不能與觀看片段或示威現場作比較,在平靜的環境下,被告亦有機會能回想很多事情。

觀看片段時,要確保被告有足夠的視力及影像要清晰,黃醫生不能肯定被告在觀看影片時能記起所有片段,因「跳制」與「斷片」相似。相比觀看片段時的寧靜環境,若身處示威現場(刺激性的環境),被告容易「跳制」或失控。

📌被告的病情
ADHD患者的表現與環境相關,以上觀察均適用於被告,而黃醫生與被告會面時,得悉被告童年時已有衝動的行為。

被告有𠝹手的痕跡,反映被告衝動的行為除影響他人,連自己的生命也罔顧,被告媽媽亦稱被告衝動時會「扻頭」。被告忘記帶家中鎖匙時,會要求家人立刻開門,不能等候。被告亦經常撞到全身瘀傷,與ADHD患者易生意外的情況吻合,被告亦時常會衝口而出。

經過配藥後,被告反應不錯,黃醫生判斷被告將來需終身服藥,因為ADHD屬持續性發展障礙,有60%的人症狀會延續到大人,意味被告會是一個長期病患者,黃醫生已把被告轉介至公立診所。

🔹盤問
🌟注:主控嘗試透過醫生轉述被告是否有作出控罪所指的行為,遭辯方反對,指「不能藉醫生口供索取被告招認證供」,法官亦同意醫生有保密協議,控方撤回此方面的問題。

主控指黃醫生在第一份報告中沒有提及觀看錄影會面片段,黃醫生回應當時有觀看,但沒有記錄,是自己的缺失,因沒有指定相關片段,所以冇寫低,強調自己並非沒有參考會面紀錄(有睇但不依賴),而手上的資料亦足夠作診斷,即使有沒有發生本案,他都可作出診斷。

主控稱不能以一般ADHD患者有衝動,而指被告亦有衝動,即不能以一般性的行為去推論被告的行為。王醫生解釋相關推論有基於被告的童年事實,自己所作出的結論並非以一般性為評估,每一個個案他都會作出individualised assessment個人化評估,但因撰寫第一份報告的時間倉猝,未有以錄影會面作例子詳細論述,歡迎主控在盤問時補充。

黃醫生並沒有在影片中認出被告,為免出錯亦沒有把影片中的人假設是被告,不認同以不知名人士的行為應用在被告身上。

被告在錄影會面中承認自己由粉嶺出發至機場參與「和你塞」,出發時身穿黑色背心、黑色褲、戴手袖、以臉巾包臉、攜有「豬咀」。黃醫生認為黑色衫褲沒有特別,而剛才亦提及被告雖看似有一連串行為,但中間有片段見被告「唔知做緊乜」,極端行為非常類似「跳制」。黃醫生就臉巾及豬咀有與被告討論,認為被告有意識參與集會(因有相關裝備),但對於主控所指「被告帶豬咀係有意識行到較前位置」的說法有保留,因ADHD患者decision making 較弱,對於之後發生的事,他們沒有能力諗到更多更遠。

📌針對控罪一
控方引述被告在錄影會面的招認,指被告主動上前協助,未覺被告行為衝動。黃醫生回應指自己與被告溝通時,被告回答簡短,要「問先肯講」,但錄影會面時的被告對答描述「似講故仔」,感覺不自然,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被告有如此長的對話。被告「唔會持續咁講好多嘢」,除非他曾經有過mental rehearsal(在腦內排練),錄影會面中被告「故仔式描述」令黃醫生感懷疑。

在主控再三假設下,黃醫生同意若被告所講的事成立,他當刻是有意識的,而非作出衝動行為,但黃醫生亦強調被告是「故事性地講」,似乎是在思考後堆砌而講,被告從來不以此方式與自己溝通。

📌針對控罪二
控方引述被告在錄影會面的招認,指被告沒有參與燒國旗,反映被告有意識地唔燒(而選擇燒才是最高峰的衝動)。

黃醫生解釋被告在錄影會面的描述是在事後經過mental processing才講出,不能透過事後描述百分百肯定被告當下是衝動或有計劃,亦不能百分百肯定被告當刻的精神狀態,同時黃醫生不相信他在ADHD影響下能清楚說出其他人講過的話。

📌針對控罪三
控方引述被告在錄影會面的招認,詢問黃醫生當刻是否具衝動元素。黃醫生接納自己在控罪一及二的說法,在被告經歷整晚mental rehearsal後,不能確認錄影會面內容有多少是真確的。

📌針對控罪四
控方引述被告在錄影會面的招認,描述被告當時的行為。黃醫生指不能憑行為去代表意識,引述被告稱「有人同我講呢度5分鐘後燒」,懷疑被告當刻處於混亂狀態,不知他如何確認5分鐘已過,ADHD患者的時間觀念差,以往自己與被告會面時他亦時有遲到。若被告記憶力佳便不會成績差至中三輟學,肯定被告曾有mental rehearsal 或曾綵排。

📌針對被告招認說話
被告在錄影會面中曾指拆國旗「型啲囉」「英雄主義」,黃醫生指不能以錄影會面說法推論/肯定當刻被告是否有意識。

被告亦曾稱「我一時衝動」,黃醫生解釋當下未必知道自己衝動,只是事後細心回想行為。

📌針對被告WhatsApp記錄
截圖顯示案發翌日被告與前女友的對話紀錄,控方認為對話反映被告有意識知道自己的行為,甚至覺得自豪。黃醫生認為被告作出行為後能記憶起,但不能猜度對話顯示被告自豪。

控方指出被告對四項控罪的行為知道自己做緊咩、有意識。黃醫生不同意。

🔺法官跟進問題
關於ADHD患者腦部發展問題,黃醫生沒有此方面的測試,例如照腦,去證明被告腦袋較常人細小,除非在身體檢查中發現有不正常的神經才會使用此測試。

法官指由於黃醫生提出生理上的問題,為何不用客觀證據,即進一步測試去協助法庭?黃醫生解釋根據DSM-5指引,臨床評估並不包括腦影像,剛才的例子只是解釋研究發現的大部份個案,被告用藥後有明顯改善已反映腦部出現問題。

法官質疑是否每一次襲擊都是沒有意識,可否一方面有意識,一方面有衝動?黃醫生解釋不能整體而言,要視乎個別情況,例如考慮ADHD的類型、有否接受治療、大部份時間下的行為是否衝動,而ADHD患者畢生大部份的行為都會是衝動的。

法官假設ADHD患者有很強的政治立場,會否有意識做出反政府的行為?黃醫生反指任何人有強烈想法都可以作出此行為,但ADHD患者更容易受腦部影響。

法官亦問ADHD患者會否有大方向去反社會,只是不能確認細節?黃醫生補充錄影會面予他的強烈印象是堆砌而成。

🔸辯方覆問
黃醫生解釋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去考慮ADHD患者的行為,因為不能理解腦部運作結構。在神經問題影響下,患者往往後知後覺、不受制,即使能道出大環境、大方向,但講不出細節。

是日審訊完結,控辯雙方需於7月30日前呈交書面陳詞。

案件押後至2021年8月4日1530區域法院第卅八庭作口頭結案陳詞補充,期間被告以原有條件繼續保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