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都不灰暗

//工程師阿龍在2019年10月曾因反修例運動被捕,保釋候審期間,失去等了3年的升職機會。未來難料,當前生計要緊,就趁疫情減租,在葵涌廣場開了間 pancake 小店HK9cake,後來為支援其他被捕的年輕人,試推「一日店長」計劃,居然連五、六十歲的叔叔姨姨都來吃甜到漏的 pancake。

被捕當日,他下班經過旺角,遇着遍地開花的示威活動,並被警方拘捕。當天被捕人數以百計,都先在旁邊有蓋操場等候—— 登記、搜身、拍照、錄口供,完成簡短程序後,就被安排在一張飯枱前等候律師。

保釋候審期間,他失卻晉升機會,心感不忿,決定「裸辭」。「2020年暑假,估計尚有半年便判刑,覺得黃色經濟圈有得做,見有不少吉舖,就想到開小食店。」當時是疫情第3波尾段,零確診已半個月,租金跌至以往的7成。原本打算賣台灣茶,發現沖茶更難,市場同類對手亦多;試試撞撞,撞出了pancake。

大約2021年中,他有位朋友剛獲釋,生計有困難:「廿幾歲,書讀到一半,出來連買手機的錢也沒有。」他想幫她籌筆錢,想起曾有黃店辦「一日店長」,靈機一觸,不如一試。

所謂「一日店長」,實情是受助人以工作換取報酬,而不少有心市民都願意惠顧,以示支持。「那次辦『一日店長』,生意多了一倍,人龍排到出走廊。」他為了幫這位朋友,讓她在店連續工作兩天,營業額全數歸她,連成本也沒有扣取。「飲食7分利錢,又要多請兩個兼職,但把營業額一半分給店長,還是可行的。」於是,他就以「一日店長」計劃,來幫助其他保釋候審或刑滿而有經濟困難的「手足」(每兩星期辦一次,截至訪問時,辦過11次)。

店長計劃固然直接解決了經濟需要,但阿龍說,店長所得遠多於此:「見到他們比之前開心,是從心而發的開心。」阿龍說店長多半來負責收銀,落單後,製作需時十多分鐘,客人會跟店長聊天,關心一番:「曾經有位店長是斷了韌帶,有物理治療師看到post(帖文),特意過來,以極優惠價錢替他治療。撇除金錢,這個舉動很窩心,那是錢買不到的。」他覺得「一日店長」意義猶勝單純的捐款。

阿龍後來被裁定無罪,擺脫官司纏擾,思前想後,有得有失。由被捕到開店,令他轉變很大:「經歷多了,不是被捕也不會開這店;一開始甚麼也不懂,四圍看舖位,觀察人流。」生意之外,更值得珍視的是人情:「聽了很多生離死別故事,雖然不是親身經歷,由他人親口說,也有如親歷其境,要珍惜當下。」//

📌 全文:陳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