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麼是我離開立法會的告別式?一如所料,就是這星期每日都去探監,赤柱羅湖荔枝角壁屋,去得一次得一次,去多一次多一次。朋友都說我獨沽一味,日日囚權,認真悶人。不是任何事都講悶與不悶,專心做好一件事,難免有悶。只怕沒有公職身份之後,要悶都難。

今日去荔枝角收押所探一位手足,廿來歲(今年九月才廿四歲),拉麵師傅(本以開日本餐廳爲目標),孝順仔(供養妹妹在外國讀書),First aider ,遇過警暴和藍絲刀手…但他卻是香港歷史上第一次被控觸犯國安法的人。是的,71當日騎電單車的哪位。

他的案件直上高院,律師團隊都衡量不到他若罪成會囚多少年。反正「他」神態自若,一貫健談,話題上天下地拉扯一返,例如有睇《坐監記》丶《李登輝:我的餘生與民主之路》,喜歡世界歷史,正讀第二次世界大戰歷史。他跟十人同倉,當中有四五個手足,在晚上,二人一倉,他食得瞓得而且身型也胖了。

在監房四個月,一切都適應,感情也放下,心頭鬆了一鬆,間中想起因疫情影響生計的爸和負責照顧他的媽。

對於仍然抗爭的手足,他說要等候丶忍耐。對於想離開香港的人,他也睇得坦然,認為「人心裡有香港,邊度都係香港。」情況正如昔日的猶大人。

他說話如機關槍,永無悶場,但我走的時候,仍然有一份揮之不去的唏噓。

邵家臻